说到鳗鱼,我们多多少少会想到将鳗鱼意象发挥到极致的今村昌平了(本片的题材与主题也酷似今村昌平的作品),鳗鱼在本片中以外形角度而言是阳具的象征(最典型的场景是远马自慰,镜头以鳗鱼代替阳具,下接的镜头就是他性幻想的对象:千种与琴子);以功能而言是父子联系的纽带。

而钓鱼那场戏,两根鱼竿,两只椅子,父亲的缺席,很容易让我们想起《父亲在世时》《浮草》中的类似场景,小津的幽灵挥之不去。

《父亲在世时》(1942)

将整部电影的叙事走向带入高潮的正是这股难以抗拒的父权力量,这以片中三次最重要的转折性事件为证。

父亲从不与母亲生活在一起,故事发生的当年,他与在酒吧认识的琴子生活在一起。第一次转折,是琴子向远马道出怀孕的消息,这让远马悲愤不已的同时,还不管不顾的在没有安全套的情况下欲强行与千种交媾,这直接导致两人情感的破裂。

第二次转折,是琴子向远马道出打算离开父亲的想法,这又让远马性欲勃发,直接去找父亲经常勾搭的公寓女人交媾。

第三次转折,也是将故事推向无可挽回的高潮事件,是琴子的正式离去,导致父亲失控,在寻找不到琴子的情况下他将千种当作了泄欲的对象。

听闻此事的仁子,忍无可忍,用带有鱼叉的假肢结果了丈夫、远马父亲的性命。

母亲刺死父亲的这场戏,是全片绝对的高潮。之前与之后青山真治一直使用自然光,但这场刺杀大戏,整个场景都是绿光,远景视点下两人沐浴在绿光中于河岸边搏杀,镜头随之上下波动,幽冥森然,带有强烈的剧场效果。

父亲被刺杀后,步履蹒跚地迈入河中,尸体翻滚,露出了鱼叉,一段沉积日久的历史恩怨终于了解。

在这里,青山真治没有像今村昌平那样用绝对异端的弑父方式来反抗父权反抗绝望,而是正面肯定了女性主体的力量。

《浮草》(1959)

以上所述为本片表层文本的基本形态,但青山真治明显不满足于此,他另外还为影片增添一层象征意义。

在片头他特别强调了故事发生的时间,昭和63年夏天即是昭和时代的最后一个夏天,在片尾,他点出了昭和64年初日本历史上在位最长的裕仁天皇过世。一个异常复杂多变的时代终于逝去了。

仁子的断肢即是因为二战美军的轰炸,最终她当真是用假肢结果了戕害她一生的丈夫,历史的循环,苍凉,无情的宿命莫不如此。

也许把个体的命运与时代的变化准确的对应有点机械呆滞,但青山真治借此强化的反抗力量确实因之得到了抒发。

影片的最后,本来在做爱过程中体位始终处于被动的千种反客为主,也是青山意在强调的历史修正价值所在吧。

2024 ilanmeis.cn 冀ICP备20014399号-3